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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嫂,你的胸怎么了!

    成帝看了他许久,见杯中酒始终不见下去,便开口问道:“吾弟今日果是兴致不高,还是宫中这酒不合胃口,你才不愿多饮”

    宣帝心中一惊,站起身来低头谢罪:“臣弟今日的确是受了些凉,胸中发闷,不敢多饮酒。扫了陛下的兴致,是臣弟之罪。”

    他始终低着头,目光落在地上,却见一双绣了金龙的靴子慢慢踱到他面前,淡金龙袍之下,一只手在他脸庞下方微微停留了一下,又向前方伸去,最后落到了他肩上:“七弟何须如此谨慎,难道朕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怪你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强,朕这里便和你家里一样。李贵,命人替临川王上一盏酥酪驱寒。”

    怪哉,他家二哥居然也知道演这种兄友弟恭的戏码了宣帝自然也不能不配合他演这场,忙把腰弓得更低,谢道:“臣惶恐,不敢当皇兄这般关心。”

    成帝搀着他的手臂扶他起来,亲切和悦地说道:“父皇驾崩之后,朕一直忙于朝政,生怕有负父皇嘱托,却疏于照顾七弟,朕这个兄长实在是有愧于你。吾弟以后也不必这样小心,这皇宫既是朕的,难道就不是你家么”

    这话不错,过两年入主这皇宫的就是他了。宣帝分心有术,掐着成帝说话的字数眨了眨眼,瞬间就落下几颗泪来,双目含着水光,诚挚无比地答谢了一回,重新落坐,把新上来那碗热腾腾的酥酪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然后借着擦嘴的机会,把大部分酥酪都吐到了巾帕上,团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虽然不免喝下几分毒药,但是上回一杯药酒进去都没毒死他,这回这点应该更不算个事。只要拖过酉时,就可以到殿外碰碰运气,若能遇到那位小皇嫂,倒不必叫她救自己,要紧的是先问清她的身份,以后才好拂照于她。

    想着想着,那纤柔的身形仿佛就出现在了宣帝面前。他脑中一片混沌,只想拉住那女子的衣袖,手这么一抬,便听到身下一片唏哩哗啦乱响,定住神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小皇嫂,是他把桌上的杯盘拂到了地上。

    成帝自然也看到了他这儿的情况,关切地转过身来问道:“七弟怎么了,可是寒症加重,身子不适”

    不,不是寒症,八成是中毒了。凭着不怎么丰富的中毒经验和对他二哥深刻的认识,宣帝觉得,方才那碗酥酪肯定有问题,只是这回的毒却不像是上回那种他上回只是腹痛,神智可是很清醒的。

    他应声站起身来,只觉着腿脚有几分发软。拿手在桌上一撑,又扫乱了几个盘子,连忙请罪:“臣弟方才贪饮了几杯酒,可能是酒力上涌,下殿吹吹风就好了,请陛下恕罪。”

    说着就让王义扶他出去。成帝便又关切地问了他两句,拍了拍手,叫过两个太监:“送临川王到偏殿休息,再替王上些解酒汤药。”

    那两个太监应喏一声,硬把王义从宣帝身边挤了开去,一左一右地夹着他从殿后退了出去。宣帝腿步发颤,心里倒还明白。若是再喝一副汤药下去,甭说小皇嫂,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到了偏殿,他就往榻上一靠,叫王义出去替他弄些干净水来,再把双眼一闭,任那几个太监怎么劝他喝药也不张口,硬撑着装起死来。

    好在那些太监也没敢真对他动手逼迫,劝过几回,也就放下药汤,由得他在那里躺着。偏殿中火烧得极旺,香风腻人,冲得人头脑昏沉,直到王义回来,服侍他喝下了一瓯冷水,才觉着似乎好了些。

    又呆了不知多久,外头丝竹之声渐低,庭中也有了些人声。宣帝猜着宴会快散了,便扶着王义要出去。若运气好,说不定那位小皇嫂已经来了;若遇不上她,也是趁这机会先离开皇宫为要。

    殿中几个太监还想阻拦他,却被他一怒之下释放出的王霸之气震慑住,不敢上前纠缠他,只拦住了跟在他身后的王义。

    殿外寒气正盛,北风呜咽着卷过回廊。宣帝出来时没穿外氅,正在殿里热得满面通红、微微出着汗,被这寒风一拍,就觉着冷入骨髓。几个喷嚏过后,更觉着头重脚轻,跨出回廊时步子没迈好,险些栽到一片被雪覆住的花丛中。

    他踉跄着拔出脚来,借着月光认准出宫的方向,也顾不得等王义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就往会通门方向走去。

    走出不多远,宣帝就听见西北方传来一片环佩玲珑,正向他这边靠近。回身往那儿一看,就见到几个宫女打着香炉宫灯引路,后头有一个人分开众宫女,直向着他而来。

    是他念兹在兹的小皇嫂宣帝站在原地盯着那身影看,可不知是月色朦胧还是他中毒已深,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觉着月光之下那人肌肤胜雪,双目晶亮,头上乌发如云,堆得略像纱帽;身上棉袍也略厚了些,不显身段。

    还没回神过来,宣帝的手已抚上了来人的胸口,一按之下,心头猛地惊跳几下,脑中只转着一个念头:“皇嫂,你的胸怎么了”